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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嫁_程十七-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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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岩双眉紧蹙,心说如果大夫不肯出诊,许以重金也就是了。关键是离的太远,身体发热最是拖不得。
  “我们这里有点草药,要不,你先看看成不成?”老汉小心翼翼地问。
  “好。”
  周幼宁被放在了一张床上。
  裴岩向大娘借了两条毛巾,将其中一条用冷水浸湿后,放在了周幼宁的额头。他在灯光下看了看老伯家中的一些草药。
  他不是大夫,但是粗通药理,也认得几味常见药材及其功效。他见这些草药中有麻黄、桂枝等物,眼睛一亮,说道:“甚好,就是它了。”
  老汉仔细瞅了瞅:“使得,使得。”
  裴岩略一思忖,也不敢剂量太大,循着记忆,每样药材都少放一些,又拿了碎银,请老夫妇帮忙煎药。见老汉又要拒绝,他干脆说道:“就当是药钱了。”
  “……这也太多了……”老汉口中犹自说着,不过还是揣进了怀里,去帮忙煎药。
  周幼宁迷迷糊糊,只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火炉里,只有额头能感到一点点的清凉。她忍不住口中说着:“热,热……”
  裴岩出身侯府,并不擅长照顾人。然而此刻,见她这般模样,也尽心尽力去照顾。他时不时地给她换着额头的毛巾,又用从老夫妇那里讨来的烈酒,小心擦拭着她的脸颊、脖颈、以及手心。
  他自然知道,用烈酒擦其全身,能帮助其降温。但毕竟身份有别,他也只能擦拭其裸。露在外的皮肤。
  被烈酒浸泡过的帕子擦拭到她的手心时,忽然被她一把握住。
  裴岩动作微顿,想抽出来,她却握得更紧了。
  周幼宁睡着了,在梦里她还是小时候的模样。她身体热得很,娘担心得厉害。娘的手凉凉的,她握着就不肯再松开。
  她甚至拿起娘的手往自己滚烫的脸颊上贴,发觉娘试图抽出手不理她,她还不满地嘟囔:“娘,宁宁好热的……”
  手下肌肤很烫,裴岩待要收回手,却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暂时停下了动作。
  他有些哭笑不得,她是把他当成她娘了么?还有,她在睡梦里自称宁宁?
  裴岩深吸了一口气,动作极轻,收回了自己的手。她还在兀自咕哝着:“娘,我热……娘……”
  他母亲去世也有数年,如今看到她在生病之际呼唤母亲,他不自觉地生出一些怜惜。说到底,她也只不过是个年纪不大的姑娘……
  估摸着她额头上的冷巾帕已经不那么凉了,裴岩又换了一条。换毛巾之际,他忽然想到:他也可以拜托那位大娘来照顾的,岂不更方便一些?怎么就自己动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么么哒么么哒


第22章 喂药
  裴岩皱眉,方才他好像根本就没想到这一点。见她生病,他自发自觉地就担负起了照顾她的责任。
  想到这里,他再照顾她时,就不自觉地带了一些尴尬的情绪。一想到他曾经用巾帕蘸烈酒擦拭她的脸庞、脖颈、手心等处,心里难免就有些异样了。
  忽然,有脚步声响起,裴岩也没细想,直接把手里的巾帕塞入袖中。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猛地意识到不对,他是帮她降温,理由正当,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了。他怕什么?躲什么?
  然而此时他再要取出巾帕也已经来不及了。那名老妇人端着药碗进来了:“药熬好了,你看要不要先喂她喝了?”
  裴岩极其自然接过了药,本欲直接喂她喝下,但他毕竟不是真正的大夫,也不能确保这药肯定没问题。他略一思忖:“大娘,这药还有没有?”
  “啊?”老妇人没听懂。
  裴岩轻声道:“我担心这药对她身体有损,想先试一试。”
  老妇人闻言明显一愣:“有的,还有的,我去给你端过来。”她转身回厨房端药,边走边感叹:“唉,上心不上心,小事儿就能看出来。感情这么好,还愁没有娃娃?”
  她的话一字不落飘进裴岩耳朵中,他有心想叫住她,说他们不是夫妻,也不会有娃娃。但是话到嘴边,他又咽了下去。此事不好解释,算了,随她误会吧。反正他心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就行了。
  不多时,老妇人又端了一碗汤药过来。
  裴岩自己先喝了,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候,发觉除了发汗,并无其他异样后,才端起另一碗,去喂躺在床上的人。
  周幼宁这会儿身上热度未降,一张脸仍是通红。她双目紧闭,对于到嘴边的药并不配合着去喝。
  裴岩双眉紧蹙,只得耐着性子舀了药往她唇边凑,口中还生涩地哄着:“乖,喝了药就好了。”
  他能清楚地听到她的小声嘀咕:“苦,不要……”
  她皱紧了眉,将头偏到一边,甚至还试图用手去推拒汤药。
  “药哪有不苦的?”裴岩声音很轻,带着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乖,听话……”
  眼看着药已经有些凉了,裴岩也没喂进去多少。他鼻尖冒汗,感觉喂药并不比领兵打仗省事。看来斯斯文文喂药成功的可能性不大。他干脆撇过小勺子,左手捏她下颌,迫使她启唇,右手直接拿了药碗去灌。
  周幼宁本来稀里糊涂,脸颊一痛,竟清醒了几分。她一睁开眼,就看到裴岩正板着脸给她灌药。
  阴暗的房间里,灯光摇曳。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墨黑的双眸让她吓了一跳,不自觉瞪大了眼睛。
  两人目光相撞,裴岩不知为何有些心虚,他迅速移开了视线,但手上动作却未停下。
  周幼宁被迫咽下药,两眼泪花闪闪。他刚一松开对她的辖制,她就立时翻身试图吐出来,连额头上敷着的冷毛巾都因她这动作而掉了下来,掉在蓝色粗布背面上。
  “你干什么?!”裴岩伸手,轻松按住了她的肩头。
  “你给我喝什么啊?”周幼宁仰着脸问。
  听她这隐含质问与怀疑的话语,裴岩心头涌上一丝憋闷,没好气道:“你发热了,自己不知道吗?喂你喝药,你也不肯喝……”
  说话间,他将清水递到她面前:“漱漱口。”
  “我……”周幼宁也感觉出了自己的不对劲儿,头重脚轻,四肢无力,再看一看冷毛巾以及身上的酒味,她知道他说的都是真的。一时之间,感激、惭愧的情绪涌上心头。她拢了拢因为她的动作而滑落的被子,低声道,“谢谢侯爷,是我麻烦你了。”
  她极听话漱了口,不敢再有异动,但仍乏得厉害。
  裴岩没看她,只是上前拨弄了一下灯芯:“外面还在下雨,你喝了药,多睡会儿。等热度退了,就好了。养好身体,明天回去。”
  “哦,好的。”周幼宁小声应下。
  她以为他会离开让她休息,但看他站在灯边,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偏生她自己也不好请他出去。
  她在床上躺着,迷迷糊糊间想了很多,但终究是敌不过身体浓浓的困意,很快就又重新睡去。
  裴岩奔波了一天,又喝了会让人发困的药,自然也会感到困顿。但是床上躺着的人还在发热,他自是不能让自己就这么睡去。
  他在桌边站了一会儿,听到她呼吸均匀细密,知道是已睡熟,就放轻脚步走到床边,捡起了掉在被子上的巾帕,重新用冷水浸湿后,给她敷在额头。
  这一夜,他并没有睡觉,时不时地给她更换额头敷着的冷毛巾。
  到后半夜,他能感觉到她身上已经不那么热了,他也慢慢松一口气,悬着的心终是放下。
  周幼宁醒过来时,天还没亮。她只觉得身上轻快了不少,嗓子干得厉害。她待要起床,却意外发现了不对。她的床沿有一个脑袋。
  她刚有动作,裴岩就醒了过来。他知道自己昨晚累极而失态,在这边睡着了。这本是很正常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瞬间,他忽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尴尬的场面。是以并没有立刻“醒”来。
  周幼宁吸了一口冷气,她隐约记得昨晚后半夜额头时不时会感到凉意,猜到是这位侯爷后来还一直在照顾自己。她难免有些动容,想叫醒他,又觉得尴尬。
  两人这般各自尴尬了一会儿,还是周幼宁先重重清了清嗓子。
  裴岩抬起头,尽量自然:“醒了?好些了没?”
  说话间,他已迅速站起身,后退了数步,并一把推开了窗。
  “好了,不发热了,就是口渴。”周幼宁老实回答。她想了想,又小声道谢,“昨晚多谢侯爷照顾。”
  裴岩似是没听到她后面的话,只淡淡地说了一句:“雨已经停了,收拾一下,咱们回去吧。”
  不等她回答,他先大步走了出去。
  两人各自梳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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