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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热血江湖 141 疑团
胡家一对儿女没片刻便被家仆带了上来，原本圆润的脸蛋这会儿之间惨白的一片，嘴唇和眼圈也跟胡青峰一样，青里透着紫，并且目光呆滞，见了人也不懂得有个表情什么的。胡青峰擦着濡湿的眼角，亲自舀了两茶碗汤药出来，看着两人喝了，而后等着慢慢的气色转变，掩住也变得灵活，这才长吐了一口气，对着李不无声地做了个揖。
按照之前的约定，该是坦白真想的时候了。胡青峰唤了家仆带着小孩下去，然后吩咐下人无事不得上来。
“李大侠，”他复又抱了个拳，面对着李不坐下，“事情是这样的。大约是十来天前，城东外的张姓杨姓两位掌柜的找到我，大意是跟我打听这反季蔬菜进货的事，我见于贵山庄有益，便大略与他们谈了谈，让她们把地址留下，而后承诺如若宫姑娘进城，便告诉她。”
两位掌柜的走后没多久，城东那头一个叫做钱老五的地头蛇，也就是宫姑娘所遇见的独眼龙，他带着两个混混就找上了我。当时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只觉得这人不好相与，便想打发他走。谁想他见我一对儿女在这屋里玩耍，突然间就吩咐两个混混抓住他们，一人喂了颗药下去，我知道不是好物，吓得魂飞魄散，可是还没等我来得及喊人上来，他就擒住了我的胳膊，也往我嘴里塞了粒药。他告诉我这是寒冰散，出了他手里的解药，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办法医治。原来他竟是打听到两位掌柜的想与宫姑娘做生意，所以让我等宫姑娘进城后，想方设法地怂恿她去‘齿间香’，而后设下埋伏。”
“我见我那丫头小子顿时服了毒已有反应，当时迫于无奈，只好应承下来。等他们出了门，便立即唤了两个下人跟踪他们前去，暗嘱他们到了偏僻地方时把他们撂倒，而后把解药夺回来。可不曾想，下人们跟到瑰阳大街时，忽地就已经不见了他们的踪影，也不知去了哪里。而就在那天夜里，有个身手极为厉害的黑衣人也找上了我。”
“黑衣人？”李不听到这里，皱起眉来。
“不错，”胡青峰摇头，继续回忆着，“那时子夜已过，我整准备上床歇息，突然就见床前多了个全身被黑布蒙住了的黑衣人，就连眼睛也拿着半透明的黑纱蒙住，全身上下看不到一丝皮肤。”
“他有没有说他叫什么名字！”
“没有……”胡青峰摇头，“他根本没有提到自己。我陡然之下吓得不行，那黑衣人却说：‘你别怕，我只问你两个问题。’我这才放了些心。那黑衣人说：‘金银山庄的李不你见没见过？’我答说：‘见过一面。’‘那你觉得他跟我手里这幅画上的人像不像？’我一看，上面画着的是个锦衣绣袍的贵公子，真尊贵得好像王公贵戚一样，也没敢多看，摇头说不像。
他又要我仔细看，我这才多看了几眼，发现果然是有几分像的。那黑衣人顿时冷笑了几声，说什么‘宫九啊宫九，连个见过一面的人都说相像，我看你还怎么藏？！’之后他就在我胳膊上拍了一掌，说：‘好好按钱老五说的去做，不然的话你全家上下十余口，一个不留！’说完之后我立即瘫倒在地，而他也不知是怎么个身法，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人影。”
说到这里，胡青峰后怕地抹了抹头上的汗水，说着看了看李不，又捋起袖子，把臂上一块青紫露出来给李不看：“李大侠，你瞧瞧，这就是他当时留下的。”李不急忙看了看，只见上面清晰的五个手指印，竟是跟画上去的异样！“中了掌之后，你有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他边问边替他号起了脉，常年跟南宫情呆在一处，多少也学会了写岐黄之术。
“出了有些痛之外，别的倒没有。”胡青峰琢磨着说。
李不把手放下，又看了看他的眼珠，“看来是没有毒。”沉吟了半刻，他又问：“那个黑衣人真的是从头到脚一身黑，而无一点露肉的地方？或者，你能说说他眼睛的形状？”
胡青峰叹气道：“不满李大侠您说，我当时吓得魂都飞了，哪里还顾得及去瞧他？不过……”他顿了顿。“不过什么？”“不过他那把声音，好像是有些熟悉……前几句他都是变着声音说话的，所以听不出来，但是后面那句，就是提到什么‘宫九’那一句的时候，大概因为激动，声音就变回他自己的了，听起来自然悦耳，又透着几分文雅，真是熟悉急了！”他皱着眉头，努力滴在脑海中翻找着记忆。
李不凝眉相视，可见他如此，也不好催的。
从大阪及行事作风来看，他所说的这个黑衣人很明显就是打伤阿潇的那个“云公子”，那么也就可以这么说，在打伤阿潇之后，“云公子”立即去了金银山庄，趁着替阿潇疗伤的时候又发银针打算一箭双雕，失败之后又到了开封，从胡青峰说他提到了钱老五那一段来看，那么也可断定，他的确是直冲着慕九而来的，而慕九所说的也没错，他的最终目的就是要除掉自己。
“云公子”知道慕九的行踪，现在也已经猜到了他宫九的身份，那就等于整个山庄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了！
他皱眉咬牙，双拳也不由握紧。
“李大侠，宫姑娘没事吧？”胡青峰关切地问。
“哦，她没事。”他回神，“胡掌柜，你能不能把那天跟踪过钱老五的那两个伙计叫来让我问两句话？”
“当然可以！”
胡青峰边说便起身，走到帘子边跟守候在哪里的小儿吩咐了一句，很快的，就有两名跑堂打扮的小伙子走上来。
“你们那天是跟到哪里就不见了他们人影的？”李不直接问道。
“就是在瑰阳打结那头，沈大老爷的府上附近。”
李不顿了顿，“沈大老爷，可就是那位做茶叶绸缎生意，家中有位三少爷叫沈梦溪的那位沈老爷？”
“正是。”其中一个小二说，“开封只有这一位姓沈的老爷是鼎鼎有名的，出去一说谁都知道。”
李不点点头，挥一挥手让他们下去了。
“胡掌柜，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我就住在来福客栈，你要是想起了那把声音是谁的，你就支人告诉我一声，劳烦了！”
“客气！”
出了仙客来之后，李不吩咐刘四先回去，自己找地方吃了点东西，然后就顺着大街慢慢溜达着，方向却是去往瑰阳大街一带。
这条路他算是顶熟悉的，当初扮乞丐的时候就曾在这当中的某一个箱子里，知道往前走半里路便是春花楼，当初慕九从里面逃出来后就是顺着这些巷子七弯八拐地转到他面前。
他心里正思绪纷乱，很多事情将明未明地，想不通但是又好像差一点点就能水落石出。这几日他已经打探过山庄周围，来往的的确有好些陌生人，但是那些多半都是一般锅炉的江湖人，并且也没怎么在意山庄的存在，并不像是特意针对山庄而来。从他们的武功来看，当中有些剑法高的，刀法上乘的，也有轻功极厉害的，但是就是没有一个是集这些剑法于一身的。“云公子”习的既是漠北神君那一派的功夫，那么兵器当属以刀为主，而他的暗器既如此厉害，那么轻功也必定十分高强。再加上所有见过他的人都不约而同地说他是个极斯文的人，那么从黄石镇上那帮人里来看，你能够达到这一点的也十分之少了。
数来数去，也就山庄里几个人最符合这几点，阿潇和小段排除在外，秦观澜也可以排除在外，沈梦溪……呵，他连武功也不会，当然更可以排除在外。但是这个人一定就在山庄附近，最起码也会在镇上，而想不到这次在开封也有他的踪迹，那么他究竟会是谁呢？
他皱了眉，抱着胳膊若有所思。连迎面快步走来的一个人也没有来得及避开。
对方“哎呀”一声，两个人就几乎撞在一处。
“你这个人怎么走路的？”这人衣服破锣嗓，撞了人还先倒打一耙。李不顿了顿，抬头一看，不由笑了，“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吴捕头！怎么，你追赏银追到这里来了？”
吴忠义扶正了撞歪的帽子，眼睛也立即睁大：“李不！你怎么在这里！”
“许你来就不许我来？”李不背起手，打量他这一身小贩的装扮，微笑揶揄，“你这慌慌张张的是做什么？难不成装小贩被官府逮着收赋税？这可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识一家人啊！”
吴忠义瞪了他一眼：“别胡说！人家办正事呢！我这不已经打听到青衣楼几个堂主要在开封府郊外碰面开会了嘛，刚想追过去，就被他们的人发现了，这不正忙着逃命呢！你来了正好，快点帮我打发掉他们！”他说着把手指头往后一指，街后头果然就出现了几个戴着面具的青衣人，看见二人站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