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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寞的撒旦-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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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 
寂寞的撒旦们 (3)
其实总的来说,我们在一起三年来合作还是主流,对抗只是支流,成就还是主要的。在我还对女性有兴趣的年代里她几乎接纳了我的所有冲动。在这一点上,我很感谢她。所以我认为我的忠告是善良的,甚至是伟大的。 
她听了我的分手演讲,竟然在抽了我一巴掌后哭着跑了出去。真是令人费解的女人。 
我执意拒绝了爸爸想亲自送我去上学的好意。离开家去北京上学的那天,继母偷偷塞给我一个小纸包。我装作偌无其事地把它塞进了衣服的口袋里。上了飞机后我打开了看了看,是一块玉,碧绿色的,上边栓着一条红色的绳子——看样子她打算让我把它挂在脖子上。我无奈的笑了笑。她也想学电视剧里那些做作得有些令人肉麻的后妈,儿子到外地求学的时候,把她所谓的传家之宝偷偷塞给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儿子……想到这里我几乎就要呕吐了。 
于是我随手把那东西塞到旅行包里,开始憧憬我的大学生活。那个北方小城里让我厌恶的男男女女们通通都见鬼去了。 
其实让他们去见鬼,并不是诅咒他们,而是对他们最诚挚的祝福。魔鬼喜欢破坏,比起爱来,他们更喜欢仇恨,但是魔鬼从不说谎,也不会背叛,比最虔诚的教徒还忠诚。 
那一年,我18岁。 
'撒旦之二' 
上海是一个令人兴奋的地方。在这里,每一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在一掷千金,在把他们的那点挣命赚来的钱花在这片根本不属于他们的土地上,换取一点点貌似很重要的面子或尊敬。任何人都可以在上海找到一种适合自己的生活,因为它太大了,可以容纳一切光明磊落和鬼鬼祟祟。可是对于我来说,这是个例外。 
我生命中的上海是个阴郁和孤独地方。我生在上海某所谓富人区的一幢红色的洋楼里。那座楼房只有两层高,可它却是属于我们家的。听保姆说,那是我爷爷的父亲当年在上海滩摸爬滚打置下的唯一保留到了今天的家业。楼的样子很难看。夏天的时候,楼的外墙上会生长出许多绿色的爬藤状植物,并会招致无数的蚊子和飞虫。楼里面却是冬暖夏凉的。我很想从房屋的构造上探求一下它冬暖夏凉的原因,但是我对建筑是一窍不通的,因此这个从童年时代就困扰着我的问题直到我死的那天我也没想清楚。但是有一点我很感激——这幢楼房没有让我得上风湿之类的病,却成为我心中的巴士底狱,也就是我一生反抗的刺激物。 
说实话,我对这座不伦不类的楼房痛恨不已。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很喜欢它。她喜欢在仲夏的傍晚到楼外的绿地去散步,和对面公寓里的那些体态臃肿的家庭主妇们吹嘘我们家的楼。当然吹嘘的内容有的时候还扩展到她那能赚大钱的丈夫和她那又漂亮又乖的女儿。我不喜欢她在别人面前谈论我。我不喜欢任何人谈论我。但她是我的亲妈,她给了我生命,这也使得她有权利在其它人面前对我评头论足。 
我妈是那种神经质型更年期提前的妇女的典范。她最喜欢做的事情莫过于像个苏联女特务般监视身边的所有人,尤其是我的一举一动。她没有被国家情报部门吸收,对此我深感遗憾,否则她一定会成为那些妄图颠覆中国的国家最最憎恨的女人。 
可惜的是,那些本该由帝国主义国家们受的罪全部由我代替承担了。她总是能准确无误地在我和同学电话聊天的时候以一个完美无瑕的借口闯进我的房间,并且能够把我上锁日记的内容背得滚瓜烂熟。最厉害的是她居然知道我所在的班上所有男生的名字并和我们那以八卦、虐待狂倾向著称的班主任建立了姐妹般的友谊。 
她是一个定制法典的天才。她所给我立下的种种规定和限制体系完善、奖惩合理,让人叹为观止。尤其是在男女大防的问题上,她精妙法理学思维得到了淋漓尽致的体现。如果我在放学的路上和某位男同学说了几句闲话,她的表情和举止总会让我觉得我挖掉了全世界人民的祖坟。如果说在我上厕所换卫生棉的时候都会有个人闯进来看一看的话,那个人一定是她,生了我的母亲。 
寂寞的撒旦们 (4)
我知道她最大的愿望是什么。一定是想让我像她一样,规规矩矩的熬过我的青春期,然后也找个能赚大钱的男人嫁掉,然后再像她对待我一样去对待我的女儿。在我了解了我的外婆后我更加坚信了这一点。母亲她整天都在唱《长大后我就成了你》,并且在唱得高兴的时候甚至能喊出几个漂亮的HighC来。我不懂是否一个自认为很成功的女人是否都会有些沾沾自喜甚至有些心理变态的。 
我恨我妈,这是我童年时代最刻骨铭心的感受。 
这一点集中体现在我对我父亲的爱上。 
从我生下来的那天开始,我就很少见到我的父亲。他常年在国外工作,每年总共只能在家里住两三个月,可是每次见到爸爸,我的心里都会非常兴奋。上海的名利场上存在着一类卓尔不群的成功男人。他们穿昂贵而高品位的HUGOBOSS西装,擦YSL或CK的男式香水,在任何社交场合都能微笑地和每个熟悉或陌生的人交谈,并自信可以成为任何场所的视觉中心。在我眼中我的爸爸就是这样一个男人。他在我的心目中有着偶像甚至神明般的地位。我甚至一直以为他娶了我的妈妈一定是因为我的祖父欠了我外祖父一大笔钱。 
可是令我奇怪的是,爸爸对妈妈极好,相敬如宾。这让我无法理解。我不知道是不是妈妈在和爸爸相处的时候有意隐藏了自己飞扬跋扈的个性,可是无论怎样,在我的记忆中他们从来没有吵过架,至少在我面前是这样的。这一点更加深了我对父亲的爱——一个即使讨了个神经质老婆也还能保持风度的男人理应得到自己女儿的崇拜。 
爸爸每次回来,都会带我到全上海最豪华的地方去吃一顿,然后去听音乐剧或购物——我喜欢花钱,更喜欢音乐,何况我讨厌一直呆在那幢恶心的红楼里。 
在自己的房间里,我所能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听音乐。那几年我几乎听遍了所有的音乐,我甚至可以如数家珍般的说出20世纪人类音乐史上所有好莱坞电影主题歌的名字。 
我喜欢欧美音乐胜过中国音乐。因为我最无法容忍的就是美丽的旋律配上蹩脚的歌词。所谓的蹩脚有两类解释,有些歌词莫名其妙得让人费解;有些歌词则是没有一点内涵,这类歌词不可胜数,比如“想念你的笑,想念你的外套,想念你白色袜子,和你身上的味道……”第一个“想念”似乎可以理解为爱情,第二个和第三个不如说是在满足某些人的恋物癖好,最后一句干脆就是发春般的呓语。 
我最喜欢的是Eagles乐队的一首歌,名字叫做“Hotel California”(加州旅馆)。因为我感觉歌里的那个色彩艳丽的旅馆和我的家很相似——来到这里是别无选择,离开这里却又太难。不同的是,我不是“prisoner of my own device”,而是“prisoner of all my life”。 
大部分时间我是不能见到父亲的,除了上学时间,其它时候都要长期被我的母亲囚禁在我们家的红楼里。楼里的一切都很虚伪,让我透不过气,如同压在我脊背上的五行山。终于有一个周末的下午,我趁她打盹的时候跑了出去。这几乎是我第一次一个人可以肆无忌惮的在大街上走。那个时候我已经是个高中生了。 
我在街边的小摊上吃了好多零食,同和我擦肩而过的所有英俊的男孩微笑,并一个人去购物中心花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买了一件色彩鲜艳的内衣。以前我的内衣都是妈妈买回来的,那些胸罩都是千篇一律、中规中矩,如果传教士有老婆的话,她们都不会去穿,而且看颜色就像是夜晚黄浦江边散步的老妪的裤腰带,让我恶心。 
那天天还没黑我就回去了。说实话我真怕我神经质的妈妈开着飞机赶在本&;#8226;拉登之前去炸世贸大楼。 
可是她还是把警察找来了。远远地,我就看到她哭天抹泪的在和一个穿着制服的一脸不耐烦的男人说话。她看见了我,顿时不哭了,我看见她的眼睛里放射出一种让我毛骨悚然的恐怖射线。我很同情地看了那个警察一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那天晚上的情形真可以算得上是天昏地暗。妈妈使出浑身解数向我阐明一切不正经的女人都是从离家出走开始的这个她认为颠扑不破的真理——她把我偷偷跑出去的性质定为离家出走。她列举了古今中外无数不听母亲的话最终沦为妓女或乞丐的女孩的例子。我怀疑那些人都是她杜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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