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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言,你来佛境,是为何?”竺隐师父淡淡道。
我心中不安更甚,低头轻声道:“为佛光普照,洗我身晦气。”
“你父君与母后一片苦心,只盼你在佛境能够平安康健,”竺隐师父淡声道,“所以,余者,都与你无关,既是无关,何需流连。”
“但”
“阿言,”竺隐师父看向我,目光坚定,“季寻并不是你命定之人。”
刹那间,我如遭雷击。
司命府的绘心仙子曾说过,我满身晦气,一霉到底,唯一破解之法,就是早日觅得如意郎君,方能洗脱晦气,此生圆满。
这句预言,我从小便知,但长在佛境了这么多年,竺隐师父对我宽和纵容,渐渐地,渐渐地,我几乎忘记了自己的不同,忘记了自己的命中注定。
“我不信!”我猛然地摇头,倏忽站起身来,“师父尚未见过季寻,怎么就如此断定?!要是,要是”
“阿言!”竺隐师父亦站起身来,他身姿高大,站在我的面前,投下的身影将我笼罩其中,他道,“你是在自欺欺人。”
我定定地看着竺隐师父,妄图在他坚定的面容上找出一丝破绽,可是怎么可能会有?
眼泪一滴一滴地从脸上滑落,我脑海中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那日在竹林中,季寻背对着我,那个落寞、萧索、令我分外心疼的背影。
那样清高孤傲的背影
那样如同仙人的少年
那样笑容灿烂的少年
所有有关他的一切,在我的脑海中重重叠叠,拼凑出季寻的一张脸,那般惊艳,那般挥之不去。
那样的一个少年啊
明明他刚刚还对我说,早晚有一天,他要娶我,陪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明明就在刚刚,他的手还停留在我的手心里,温暖而又安心。
明明
所有的一切纷纷扰扰,挤挤攘攘,在我的脑中翻来覆去。
我抬起头来,泪流满面,泪眼朦胧中,我已看不出竺隐师父的表情,只听到他轻声一叹:“阿言”
“不可能!”我猛然转过身,一股劲儿地往外跑去。
刚一打开门,便撞到了在门口屏息凝神的师兄,他见我如此情形,不由得慌了神:“千言师妹?”
我已不知如何解释,只推开他,只顾死命地往前跑去。
“师妹!”
“让她冷静一下。”
身后传来了师父和师兄的声音,我不敢停下来,如果,如果我能跑得赢这命运,那我和季寻,是否就能够如愿在一起?
佛境那般大,好似没有尽头;可又不怎么大,我怎么都无法找到我的容身之所。
季寻,季寻
满脑子都只有季寻的影子,我失魂落魄地在这佛境之中走着,不知何时,不经意间抬眸,我竟又走到了那片竹林。
出乎意料的,我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淡蓝色的衣衫,墨发上绾了一支木簪,清逸出尘。
那般美好好似我的幻觉一般。
眼泪涔然而下,我捂住脸,忍住叫他的冲动,转过身,心中暗自告诫着自己:快走,快走,再快些,再快些
“阿言?”
那个声音,在我背后响起。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我顿时好似被人施了定身术,无论如何,动弹不得。
“你怎么了?”季寻追上来,站在我面前,笑眯眯道。
我抬起头,已看不清他的神情。
“阿言?!”他有些惊骇,手指轻轻拂过我的脸颊,我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轻声道:“季寻,对不起。”
“对不起?”他皱起眉头,“什么对不起?”
“我”张了张嘴,喉咙中好似有一团棉花,吐不出咽不下,难受得要死。
“好了好了,没事了,”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笑着道,“你这个小傻子啊。”
“季寻”眼泪流得愈发快了,我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他,透过眼泪,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可他的音容笑貌,早就刻在了我的脑海中,我在心里描摹着他的样子,勉强扯出了一个笑,“季寻,我”
“如果有什么事情,你不想说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他认真地俯身看我,替我擦着眼泪。
可那眼泪,怎么越擦越多呢?
“哎——”他轻叹一口气,正要说些什么,我猛然打断他的话:“季寻,我是天族的福临公主。”
“我知道啊,”他笑道,“你早就说过,你是九天之上的神女。”
“季寻!”福临公主的大名,六界闻名,我不信他不曾听说过。
“我知道。”他慢慢地擦着我脸上的泪,叹道,“那又怎么样呢?我一介凡夫俗子,能得天族公主垂青,难道还不是天大的幸运?”
“不,不是,”我泪流满面地看着他,想挤出一个笑来,可却怎么都笑不出来,“季寻,这是天大的不幸。”
“天大的不幸?”季寻却“噗嗤”笑出声来,他轻轻敲了敲我的额头,叹道,“阿言,你还真是涉世未深,天真无邪,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阿言,若这就是天大的不幸,那我甘之如饴。”
他扶着我的双肩,认真的表情,让我霎时间有些恍惚。
第65章 变故(2)()
努力了许久,最终是平静了下来。
我抬眸望向季寻,心中酸涩,可却仍勉力平静道:“不,季寻,你不懂。”
“不懂?”季寻嗤笑道,“我有什么不懂?”
不知为何,我竟有些小小的感动。只是,这感动太过自私,他若不是我命中注定的夫君,那我就不能被他感动。
心又剧烈地痛了起来。
“季寻,司命府有预言说,福临公主若想破除晦气,解决困厄,办法就是嫁得如意郎君。”我勉强平静地说出。
季寻挑了挑眉毛:“怎么,你觉得我不如意?”
我轻轻摇了摇头,眼泪又要涌出:“季寻,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若是我要嫁的那个郎君是你,又怎么可能会不如意?但你不是我命定的那个人,若最终我要给你带来灾祸,那我又怎敢如意?
“阿言,我才不管什么命定不命定,”季寻的眸子突然闪过了一丝阴狠,他伸手按住我的肩膀,“若是说命定,我早就该死了,可我还活着。”
“季寻!”我惊惧交加。
“呵,”他松开我的肩膀,转过身去,不再看我,“我从未跟你谈过我的身世,只是因为我本身就是一个不被祝福而出生的人。”
不被祝福?
那不是我吗?
“方一出生,便遭遗弃,这样的身世,又有何可说?”他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疲惫,全然不是那个明亮的少年。
“阿言,你说你命带不幸,我又何曾好到哪里去?我们两个,就该相配。”他始终没有转过身来。
我呆呆地望着他,这个总是笑容灿烂的少年,这个看似洒脱不羁的少年,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会有那样落寞萧条的背影,因为他也无处可归吧。
“季寻”我轻轻唤了他一声,他不曾回头,我犹豫了一下,伸手握住了他的手,“你的父母,一时糊涂,也许是有难言之隐。你并不是被人嫌弃的人,你”
“是吗?”他猛然转过脸来,定定地看着我,“如果我不是被人嫌弃的人,那你为什么又不要我?”
“我”心如刀绞。
“我亲生的父母,抛弃我;我喜欢的人,也抛弃我。”他惨然一笑,再无半点活力飞扬,“你说,我还不是被人嫌弃?”
“季寻,我”
“什么命中注定?我偏不信什么命中注定。”季寻用力地回握住我的手,他的眼睛突然绽放出近乎凶狠的疯狂,“阿言,我只信你!”
我怔愣在当场。
他说,他不信什么命中注定。
他说,他只信我。
长至将近七千岁,他是第一个如此信誓旦旦对我说着信任的人。
从前偶然看到戏文,讲述爱情故事的时候,无不是荡气回肠,为了心爱之人抛弃一切;纵然我只是个小女孩,看到这些,也是嗤之以鼻,现在,我却霎时间也变成了那样的傻姑娘,这样一个我放在心尖儿上的人,对我说着这样的话,我当真愿意为他抛弃一切。
只要我有,只要他要。
“阿言”他轻轻唤着我,认真地擦了我脸上的泪,“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我们都不要再听再信了,好吗?”
我泪眼朦胧地看向他,颤抖道:“季寻,我们真的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