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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
千妖殿，床上的人突然下了地，镜妖娆就那样往殿外跑去，赤足而走。
比起魔神殿的冰冷，更加像是人界帝王的宫殿，帷幔层层，轻纱曼妙，地上铺着毛绒绒的毯子，整张满殿，没有半点接缝……
如血的红衣，落在满地的白色绒毯上，分外美艳，舞儿竟是忘了去追。
待到反应过来，红纱已经消失在了殿口，殿外，四位护教早已等待多时，又有人恭敬道：
“王。”
落在耳里的声音甚是熟悉，眼前的脸孔却早已变得不一样。
英气逼人又带着七分决断，这是镜妖娆这一世里第二次看见这张脸。
醉琉璃为幻妖，变脸对她而言轻而易举。
她有七千二百张面容，可以织出三千六百种幻境。
“醉琉璃……”
无论上一世如何，对于这辈子来说，这到底是三个陌生的字眼。
镜妖娆在心底又反复念了多次才觉得这名字念起来通顺了些，不由笑道。
“还是莫白心的身份适合你……”
“王若是喜欢，莫白心，便还是莫白心。”
幻妖改变容貌长相从来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转眼又是碧袍飞扬，血滴子变成了拂尘，仙气缠身。
“随口一说而已。”
“已”字刚结束，身旁的人又恢复了原貌，碧袍未变，样子却是天差地别。
“醉琉璃，墨白羽，姬无双……风凌夜……”
念到最后一个名字的时候，镜妖娆瞥了眼面具冰冷的绛紫色身影。
“难得有朝一日我居然会成为你的王，天天带个面具，也不怕脸发臭么？”
“不怕，我的王……”
“呵……”
不男不女的声音，回应他的是一声冷笑，这声笑竟不知是在笑风凌夜，还是在笑她自己。
“魔界的事情，你们总有一个是清楚吧……仙门的人回去了么？”
妖界的四大护法，前世的记忆中甚至比父王还要厉害，以醉琉璃为首，风凌夜其次。
“还没，魔神似乎无意伤他们，也无意赶走他们。”
果然，莫白心精通灵机，假扮她的醉琉璃自然也不弱，若是幻妖连点灵机术都拿捏不下，又如何欺瞒众仙？
“如此……你们谁陪我去魔界一趟？”
界河之上，镜妖娆第一次知道原来界河也是分段的，醉琉璃说前世她应当来过妖魔两界的界河，只是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越靠近冥界的地方，界河之水流得越是缓慢，乌漆漆的河水粘稠，犹如沼泽。
醉琉璃与风凌夜一前一后将她包裹在一个巨大的光球中，刚苏醒的妖王甚至要靠属下来送她，她本以为灵躯回到身体便能动用全部镜妖的力量，却没想到还没有磨合好。
风凌夜说，因为妖王的身躯在冰湖下冻得太久，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醉琉璃，锁灵镜里的妖灵都被你放出来了么？”
望着死寂沉沉的界河，镜妖娆突然想到了祖师殿里的牌位，她记得宿陌尘说过锁灵镜有两块，一块在那牌位里，另一块不知身在何处。
“放出来了，宿陌尘两块锁灵镜，皆是在那神椟里。”
醉琉璃不能读心妖王，但也大致猜得到她在想什么，当年她是亲眼看着宿陌尘把两面镜子封印在天山的祖师牌位里的，因此那时风凌夜才会直奔浮生殿而去。
“所以当年风凌夜知道锁灵镜在哪，也是你说的？你们一早有联系？”
镜妖娆又问。
“嗯，风凌夜负责和魔界合作，而我负责探查妖界。”
醉琉璃点头。
“可是祖师殿里不是还有祖师的仙灵么？续魂香常年供着……”
幻妖嘴角扬笑。
“那续魂香是我和傅音说能驱逐妖邪，防止封印的妖灵挣脱，傅音才让弟子一直点着。”
“妖灵被封印太久会僵，就和王的肉身一样，那其实是为了确保墨白羽和姬无双的妖灵一解封印就能复原，所以才点的。”
“老家伙估计又是怕说出去了会没面子，才告诉宿陌尘和众弟子是用来延续祖师灵的，不然别人还以为天山连个已封的妖灵都管不住呢……”
“宿陌尘原先一直闭关，天眼没开，有些事情也知道得不太清楚……”
“你拜师的时候不是看见续魂香烟动了？那是之前我对你的封印落得不牢，只能瞒过仙，瞒不过我下妖界的灵香。”
第229章 闭上你的嘴，或者我帮你缝起来【一更】（）
原来天底下的续魂香本就只有一种——妖界灵香。
千年之前由媚妖墨白羽亲自调制成功，起初是放在千妖殿中使用，为的是在吸食人界精气的时候起到保护作用。
后来妖王为了与魔界相斗，特意托付蛊妖风凌夜将那香料拿了去，配合着妖蛊之术，以蛊虫入香。
于是续魂香便有了新的力量，歌九舞带着妖奴攻上终南时，那些妖奴便是用续魂香训化的，万般听话，至死不渝！
如此说来魂香的功用倒是确实有两种，一则用来控制他人，或是保护需要保护的妖灵，使其不受外界的干扰，发生损耗。
单从这点来看，当年的妖王也不是全无脑子的，如此好用的东西，若不是因为调配的方法太难，妖界恐怕也不会如此轻易就遭受灭顶之灾了。
醉琉璃显然是倾尽了全力去蒙蔽傅音，又是幻术又是说辞道道。
掌教终于听信了所谓“莫白心”的话，三支续魂香供奉在青峦，本是为了以防疏漏之用，最后却在天山的门内点了一把火——
虽然这火势不算大，甚至只有火星子，但这些个仅有的火星子，居然还烧在一个最最不该烧的地方！
青峦，浮生殿，神椟所在之处。
锁灵镜的藏匿点，护法之灵悉数在内，就连最后一道威胁镜妖的力量都没有了。
这火星子的周围全是火药，散落一地。
只要有略略的风吹草动，那火药便起了，飘荡在风中，游走在草里。
倘若遇见了那火星子，一如如今镜妖苏醒这般——
便是连炸一片，无可挽回，却也热闹至极端！
因此若是有人再责怪镜妖娆的不是，她万般不会承认了。
细细算来，傅音也算是妖界的同盟，虽然这个同盟已是被动到了连自己都毫无意识的地步。
但为了面子在后山灌输了天山的弟子，乃至仙尊宿陌尘的人，确实是他，说祖师殿的续魂香是用来延续仙灵的……现在想想着实可笑。
仙界之人为这苍生六界而活，为这天下万物而死，又哪里需要这些个死后延魂的东西？
醉琉璃只掌握了傅音的一个小小的弱点，便直接从他那里说服了掩盖了事实的真相，还连带瞒过了玄仙！
“王，前面就是魔神殿。”
醉琉璃和风凌夜的速度慢了下来，镜妖娆这才发现他们早已过了界河，魔界阴沉的天空今日竟然火光连夜起，隐隐的，还闪烁着不知哪来的桃红色光芒。
银色的斗篷飞扬在沉冷的天空，只一眼便能看见，魔神似乎正在和谁斗着，却是远远看不清，被其他人挡住了。
三人在较外围的地方落了下来，从镜妖娆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魔神正殿。
正与魔众厮杀着的两派弟子们情绪格外激动，魔众也是呐喊声一片，鲜少看见如此高昂的斗志。
“王，不上去看看么？”
红纱飞扬在墨黑色的天空下，紫眸冰冷，散尽了情感。
醉琉璃鼻息间闻了闻，直觉是有人受伤了。
“不急……”
迎面吹来的风里带着淡淡的血腥味，这是一种足以让妖族癫狂的味道。
生灵受伤之时精气会随伤口扩散开来，身边的妖王显然也是感觉到了。
“是。”
全心全意忠诚于王的护法，没有妖王的命令，自然是不敢自说自话。
醉琉璃只等着，风凌夜也在一旁，却看身旁的女子缓缓闭上了眼睛。
“呵，血的味道……”
有轻微的笑声，不知何意，相隔一世，再一次用妖的感官触碰到熟悉的甜腻，镜妖娆有些陌生。
新生的妖王闭上了眼睛，突然就此放纵自己贪婪地从随风飘来的血腥味中吸取气味里残存的仙人精气，不由得，衣衫的颜色也变得艳丽起来，血腥渐染，妖冶静绽。
“王，若那是魔族的精气，会伤身……”
看着镜妖娆放任自己肆意地消费者平白飘来的盛宴，醉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