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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时恰恰归-第1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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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贼人笑道:五郎大方,下次遇事,再找我们兄弟。

    苟五包了脖颈,恨苟家今时不同往日,养不起护院打手,倒让一伙毛贼在头上撒野。背手到码头,看船只进出,帮闲脚力成群结队等着装货卸货,又有商家询问船只花费,茶寮食肆又有远客吃着茶等着搭船,酒铺几个歇息的船手对酒交谈,见着苟五,几人一同侧目,目光不善,倒似看贼一般。

    苟五看他们一个一个打着赤膊,间中几个纹了花绣,生得又粗壮,心中惊怕,不敢多加逗留,带了小厮扭头慌张张走了。

    新仇旧恨,沈苟二家倒成死仇。

    沈家香料铺客似云来,苟家铺前门可罗雀,管事伙计百无聊赖,昏昏欲睡。苟五一翻账本,入不敷出,亏空得厉害。无奈之下,苟五寻了几个老主顾吃酒了,何家便是其中一个。

    何斗金笑道:“五郎,这如何冤赖我不守信,为商所图,只为一个利字,如今沈家卖的糖霜、香料,价比你家低了一成,种类又多,光是糖霜便有几样。”

    苟五咬牙道:“既如此,我也降一成的利与你。”

    何斗金无赖道:“不瞒五郎,我与沈都头是交好兄弟,通家之好,哪有不与他家买卖的道理。”

    苟五冷笑,道:“何大你也不过附势小人,生得一对狗眼,看衣识人。姓沈的发了财,你倒与他做起通家之好来?先前沈拓上你家门,怕也要报了门子,冷坐门房,仆从领着才能进你家宅院。”

    何斗金一伸懒腰道:“他日我成家,与都头家定是通家之好。”

    苟五气得摔桌便走。

    何斗金长叹:“费我一席酒菜,唉,可惜啊,可惜。”捡了一只螃蟹,边拆着蟹壳蟹腿,道,“生了两排的腿,霸道横行,落了滚水里,换了枣红袍,还不拆骨入腹作了下酒。”

    何家这边拒得干脆,其余几家只不肯赴宴,这个道三姑家要过满月,那个道家中来了猫,大不吉,不敢见客。

    苟五无法,又谣言沈家的糖霜不洁,坏人肠肚。他自以为得计,尽兴吃了几杯酒,一夜好睡,隔日尚未起身,门役白了脸来通报,道:“郎君,来了几个天差,要来抓你。”

    苟五怒道:“我犯哪条律例,要将我下牢?”

    施翎领着几个差役进来道:“苟五,县里都头沈拓告你散布流言,诬他店铺糖霜不洁,要明府作主,我听令押你去衙门计结。”

    苟五眦红着双目喊道:“你们结网,欺我一个良民,还有没有天理公道?”

    施翎将他手反剪,拿手背拍了拍他的脸颊,冷着眉眼道:“有屈也等到了堂前申诉,明府青天,自会作主,与我喊什么喊,我只管拿人,不管其它。”

    苟五挣扎道:“你与姓沈的死生兄弟,与他合伙伤我性命,我怕我不明不白死在半道。”

    施翎嗤笑:“你一身烂肉,我还怕脏了手。”他后退一步,唤了方山,道,“阿山,你来押解。”

    方山正两眼骨碌碌转着看苟家屏风花摆件,偷声问施翎:“都头,他下狱,家资可要充公?”

    施翎瞪他:“收了心思,你头上架了一把,身边再立两把,只剐得一层皮肉下来。”

    方山所得银钱都花在了小李氏身上,虽知施翎所言虽苦,却是良,只他身陷其中,哪拔得出脚。直将气出在苟五身上,粗手粗脚将他一路推搡拖拉着去了衙门。

    季蔚琇也不特与他为难,苟五一喊冤,只另提了人证上堂,作证道受了苟五的指使。

    苟五恨得两只鼻孔直冒粗气,又疑季蔚琇要为沈拓张目,跪在那一滩烂泥。谁知季蔚琇只判了个杖十,罚了他三百两的银子,便放他回家。

    苟五只道逃过一劫,他娘子见罚了这么多的银,哭道:“郎君还不知家里景况?铺里一日亏似一日,又养着好些奴仆,家中又不曾有着金山,哪作耗得起?”

    苟五盘了家底,面如死灰,道:“家中竟到了这般田地。”他将余下的白银装坛埋进地里,装得一穷二白去与了苟家族人要接济。

    族人翻脸冷笑道:“分家时,五郎拿去了霜糖这宗生意,将些汤水与我,如今经营不善,倒有脸找我们借银”

    族老佝背坐在祠堂前,头童豁齿,与苟五掏了心肺:“五郎,家里败了,早败了他们赌的赌,亏的亏,手里也早空了。苟家,倒了”

    苟五呆立半晌,回去遣了家中大半的奴仆,每日在家中吃酒咒骂苟二苟三,自觉不够解恨,另使银请道婆咒苟二永世不得超生,再请符诅苟三穷困潦倒。

    道婆画了脸,装神弄鬼一番,拿了苟五的银子喜滋滋去了,转到街角,呸得一声,暗笑:自家躺在泥地,只打这些歪门邪道,他们死不死我却不知,倒是老妇人我得了好处。

    作者有话要说:今晚更得有点晚了,抱歉抱歉,么么哒

第132章 第一百三十二章() 
苟家如冬日枝头最后一片枯叶;微风一吹,落地与污泥同腐;散场戏台;唯余冷清。

    何栖静静伏在沈拓的胸前,长夜仍嫌苦短,晨色将至;室内微明,雁尾勾起帘帐,金鸭细吐香烟。

    沈拓理着何栖枕畔的一把青丝;爱不释手;一年忙碌,难得悠闲;躺得骨头酥软;一根手指都不愿动弹;寻思着这般赖到日升至日落。

    何栖噗地笑出来:“不吃不喝;睡在床上?”

    沈拓道:“我去厨房摸了糕点茶水来,阿娣敲门也不应她,她许当我们出了门。”

    何栖将长发从他手中抽出来;归拢到身后;道:“不应声;她只当我们遭了劫;怕是要哭着去找阿爹、阿翎砸门。”

    沈拓伸手将她拉回怀里,道:“阿圆,我们偷溜出去消遣几日?”

    何栖嫌冷;将双足缩回被中,想了想手上积累的事,叹道:“怕是不能够,近月底,铺中、船队都有账本盘算,今岁营余颇丰,年底要治席,要列席单出来;姑祖父来年整寿,今岁要办寿宴,我们还要寻寿礼贺寿;牛二娘子前几日递了请帖请我吃茶,我又托了方家阿姊去宜州替我买缬染花布,等她归转,我还要谢她一遭;伯母又托话我,家中有结余,置买成田地收租。”

    沈拓不知不觉坐起身:“家中竟有这么多事等阿圆经手。”

    何栖美眸微睁,看他几眼,这人真是灯台照不见自己的脚底,道:“大郎莫不是以为自己清闲?季长随特来家中传话,明府那有事支唤;何家叔叔也下的贴子请你吃酒,他婚事似有着落,许是要定亲呢;牛朱二家请的杂戏,两家并一处下的请帖。”

    何栖边数边笑,沈拓惊讶,道:“不曾细想,我手上竟也有这些事?偷不得闲?”

    何栖推他道:“我还不曾说完,还有两桩事呢。赖屠户赖家嫁女,送了喜饼喜帖来;再一个,便是婆母那,送了一盒果子、一条鲞鱼来。”

    沈母许久不曾来沈家哭嘀纠缠,沈拓猛听得她的消息,板着脸问:“她又有何事?”

    何栖道:“婆母不曾亲来,使钱托了卖梨的小哥送过来,却不曾另带了嘱咐。”沈母仍是计算吝啬,托了人,依旧不给脚钱。

    沈拓听沈母不曾生事,面色稍缓:“既如此,回些礼过去应付,休管便是。赖世叔也是,回份礼,不亲去吃酒。虽不曾翻脸,也亲近不起来。”

    二人说罢话,在床上对坐,双双叹口气,一事堆一事,撒不开手。沈拓心疼何栖,道:“阿圆,家中也余了钱,再买些仆妇来,不然支应不开。”

    何栖点头:“前几日大伯母也道,将买一两个粗仆,管着厨下门院。”

    沈拓道:“王牙郎与我们相熟,将事托与他,挑买合意的。我去明府那,顺脚带话王牙郎让他留意。”他依依不舍地放开何栖,穿衣起身,忽道,“隔年,明府任满,怕是要回京了。”

    何栖将一件外袍递与他,道:“明府也算载誉而归,鹏举万里,只不知升任州府还是回京做官。”

    沈拓道:“船队有他的份子,倒不愁没见的时候,年年红利总要亲送自明府手中才能心安。”他垂眸道,“只不知桃溪继任的县令,如何品性。”

    何栖顿时默然,怔了怔这才帮他整着衣襟道:“一方知县,或清或浊,我们又如何能选?只盼不是个昏头的。”

    沈拓笑道:“纵是个三尺青天,也不怕他。”拣起来一支簪将何栖的青丝挽在脑后,“明府离任尚有些时日,我们倒愁起离别来。”

    何栖也笑起来:“宜州太守亦非荒唐的,地挖三尺,天高一丈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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