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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系演义-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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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后,梧州五显码头江边的紫洞艇上,热闹非凡。这紫洞艇虽名为艇,其实却是相当大的船,船头有装饰精美的拱檐,进去便是大厅,厅中陈设华丽,可摆五、六桌酒席。
  穿过大厅,便是摆设鸦片烟榻的房间,最后为厨房。今晚这紫洞艇上的宴会,名为给邓演达团连长以上官佐饯行,实则是白崇禧设下的“鸿门宴”。吃花酒,叫雀局,抽鸦片,本是黄绍竑的拿手好戏。民国九年,他又在梧州驻扎过,当时他虽是个下级军官连长,但是梧州的水筏、花舫、紫洞艇无不逛过,因此,这“鸿门宴”便由黄绍竑一手操办,白崇禧则躲在幕后指挥部队行动。黄昏,江水轻拍,江面烟波迷檬。客人陆续来了,他们几乎全是身着戎装的粤军官佐,军靴踏得艇面咚咚作响。黄绍竑整个下午都呆在这艘最大的紫洞艇上,他过足了鸦片烟瘾,显得精神焕发,他身着戎装站在艇上的拱檐下,笑脸迎接宾客。为了显示他的气派,今晚的宴会他张罗得极为阔绰。大厅中摆了六大桌宴席,用的皆是名菜佳肴,请来陪酒的妓女,便有二十多名,而且全是梧州城里最红牌的妓女。黄绍竑还准备好了麻将、牌九、打鸡等赌具,烟榻旁备下了进口的“大土”,以及演奏笙歌助兴的弦索手等。可是,出席宴会的军官们又多是邓演达团的,黄绍竑的那些营连长们另有任务,都不能来。粤军第一师本是一支军纪严明,训练有素的部队,邓团在第一师中又更为突出,因此平时官佐皆不准赌博、吃花酒、抽鸦片。现在这些军官们上了紫洞艇,又见邓演达团长在场,更不敢乱动,因此一时显得有些冷落。
  “季宽,你怎么来这一套?”邓演达皱着眉头,那圆圆的饱满的脸膛上现出不快的情绪。“我们是孙大元帅指挥下的革命军队,绝不能沽染这种纸醉金迷、挥金如土的腐化生活,你既已投效革命,定要革除旧军队的种种恶习!”黄绍竑一看下不了台,转而一想,米已成炊,不能更改了,便对邓演达笑道:
  “择生兄所言极是,只是今晚我们醉翁之意不在酒。冯葆初本是腐化之人,不用这一套如何能迷惑得他?请择生兄下令,让弟兄们自由自在地玩一玩吧。”
  邓演达见黄绍竑如此说,只得向前来赴宴的部下们挥挥手,说道:
  “今天情况特殊,本团长有令,请诸位尽情欢宴,但绝不可胡闹!”
  那些粤军军官们见邓演达下了令,便乐得痛快地玩一场,即分别成起赌局,有的打麻将,有的推牌九,有的玩打鸡,只是无人敢躺到烟榻上去吸食鸦片,也不敢明目张胆地和妓女们胡闹。冯葆初姗姗来迟,他率领一个由百人组成的精锐卫士队,来到五显码头时,天已快要黑了。他命卫队长在周围布置警戒,自己带着十名精壮卫士,登上栈桥,上艇赴宴。刚跨过栈桥,在紫洞艇上值勤的两名粤军军官便挡住了冯葆初的卫士:
  “邓主任有令,无论何人均不得带卫士登艇赴宴!”冯葆初正要和那值勤的粤军军官争执,邓演达和黄绍竑已从那拱檐下走过来,同声说道:
  “冯旅长,请!”
  说罢,邓、黄两人一齐奔过来,一左一右拉着冯葆初进了大厅,他那十名贴身的精壮卫士,欲进不能,欲退又不得冯的命令,只得呆呆地在栈桥上站着。
  冯葆初入席,他的左边坐着邓演达,右边坐着黄绍竑,宾主已经到齐,黄绍竑便令开宴。那些红牌妓女,都是些善于交际应酬之人,有的敬酒,有的陪席,那些弦乐手则跟在陪唱的妓女之后,任客点句头。歌声弦乐,美酒金搏,行令猜拳,大厅里气氛相当热烈。那黄绍竑本是个见过场面之人,酒酣耳热之际,又命开大锣鼓,整条艇上,更是灯火辉煌,鼓乐喧天,好不热闹。冯葆初始时尚满怀戒心,一双眼睛滴溜转着,两只耳朵尖尖竖着,后见宴会开得很是热烈,邓、黄两人举杯频频,戒备之心才渐弛。他本是个善于交际钻营之人,便趁机与邓演达拉关系,邓演达便也以热情相待,两人谈得甚为入巷。不想正在这时,冯葆初的参谋长突然冲过栈桥头那两名值勤粤军军官的阻拦,直奔宴会大厅,他跑到宴席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把冯葆初拉到一旁,气急败坏神报告道:
  “旅长,粤军和黄绍竑部正向我军驻地秘密运动,情况紧急,请你立即回旅部!”
  冯葆初一听,顿时大惊失色,方知中计,但为了脱身,强装镇静,过来与邓演达和黄绍竑两人打招呼:
  “择生兄、季宽兄,我有些事务缠身,不能奉陪了,就此告辞!”
  黄绍竑见冯葆初的参谋长突然闯进来,把冯拉到一旁嘀咕了一阵,现在冯葆初要中途退席溜走,便知事机已泄,此时无论如何不能将冯放走,便噢地从腰上拔出手枪,对着冯葆初猛喝一声:
  “不许动!”
  冯葆初知难以脱身,自己的卫队又不在身旁,来硬的寡不敌众,便装得若无其事地大笑道:
  “哈哈,季宽兄,听说你是海量,没想到才几杯白兰地下肚,脑袋便胡涂了。你这个玩笑,开得过头锣,快把家伙放下,看,都把莺莺燕燕们吓坏了!”
  黄绍竑那双冷峻的眼睛只盯着冯葆初,手枪对准他的胸膛,毫无他顾。冯葆初知黄绍竑不入圈套,便随随便便地点上一支三炮台香烟,装出一副宽宏大度,好汉不吃眼前亏的样子说道:
  “季宽兄,你我之间无仇无冤,你要是没有喝醉的话,有话只管说吧,何必扫大家的兴!”
  “我要你缴械!”黄绍竑猛地喝道,“否则,便要你的脑袋!”
  “哈哈!季宽兄,这个何不早说!”冯葆初说着便解下腰上扎着手枪的皮带,向邓演达走过来,笑道:
  “择生兄,我看季宽兄真个是喝醉了!为避免闹出乱子,我就把这个家伙交给你暂时保管一下吧。”他接着又弦外有音地说道:“季宽兄要真的向我开起枪来,我死倒也算了,不过我那些在码头上警戒的几百名卫士,不知这艇上发生什么事了,他们用手提机关枪往这一扫,我看,艇上之人一个也别想活啊!”
  冯葆初以退为进,佯把黄绍竑当做一名胡闹的醉汉,使在座的其他粤军军官帮他劝住黄绍竑,以借机脱身。因为他只要走出这紫洞艇,那栈桥上便有他的十名精壮卫士可以护卫他脱险,而且码头上还有大批卫队,那就更不用怕了。冯葆初的话,倒是一下子提醒了黄绍竑,他现在只要一扣扳机,虽可把冯葆初一枪打死,但是免不了要发生一场混战,这样不但自己性命难保,还将殃及邓演达等粤军军官。黄绍竑便乘冯葆初向邓演达交枪之时,将手枪扔掉,一个箭步猛扑过去,一把抱住冯葆初,想把他摔倒在地。黄绍竑虽在军校学过白刃格斗和徒手擒拿等技术,但是冯葆初身材高大,黄绍竑又长期吸食鸦片,气力不足,斗不上几个回合,反被冯葆初摔倒在地。冯葆初紧紧地压在黄绍竑身上,两只手用死劲卡住他的颈子,黄绍竑死命挣扎,但终不得脱。那些被叫来陪酒唱曲的红牌妓女,一个个吓得乱哭尖叫,有的往桌下钻,有的往厨房跑,那些粤军军官因不知邓、黄合谋导演的这出“鸿门宴”的内幕,他们竟以为黄绍竑真的喝醉了与冯葆初斗殴,有的便过来劝架。邓演达因一直在监视着冯葆初的参谋长,一时帮不了黄绍竑的忙,见事情危急,便大叫道:
  “奉李师长命令,要冯葆初缴械!”
  说着便挥拳将冯葆初的参谋长打倒,接着举起一张椅子,朝冯葆初脑袋狠狠一砸,冯葆初当即被砸得昏死过去。黄绍竑从地上爬将起来,走到桌旁,抓起一杯白兰地酒,一饮而尽,随后把杯子重重地放到桌子上,他用那雪白的餐巾抹了抹胡子,把倒在地上的冯葆初狠狠踢了一脚,轻蔑地说道:
  “现在,是你醉了,而不是我!”
  这时,正在艇外警戒的黄绍竑的两名卫士跑进来报告,说俞作柏已派人将冯葆初在码头及栈桥上的卫队全部解决了。黄绍竑随手指了指倒在地上的冯葆初和他的参谋长,卫士忙问道:
  “要挖坑吗?”
  “不必了,到厨房去扛两袋大米出来,将他们身上各捆上五十斤大米,沉下江里,死后他们便不用愁吃的,也算对得起他们了!”黄绍竑显得十分慷溉地说道。
  那两名卫士,果真到厨房里扛出两包大米来,捆到冯葆初和他的参谋长身上,那参谋长嘴里还“哇啦”乱叫着,黄绍竑忙将一块餐巾塞进他的嘴里,两卫士一前一后地抬着,将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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