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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2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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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全都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的问我是谁……”

说到这里,梅三郎似乎想起了什么有趣的画面,不由自主的轻笑出声:“甚至那个比我大些的男孩儿,以为我是哪里来的小偷强盗,互犊一样的把身边的弟弟护在身后,色厉内荏的瞪着我,想用言语将我吓走。当时我太小,什么都不明白,甚至连他嘴里的小偷、强盗是什么都不懂,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他,想要跟他一起玩。那个男孩儿也很有趣,到最后竟然认定了我是小偷。可是他似乎又瞧我可怜,将自己身上带的玉佩香囊一股脑的全都塞到了我手上,还急匆匆的要我快些走,别被家中护卫发现了。”

梅三郎的嘴边浮现出极温柔的笑容:“我当时就问他,要是我把这些东西都拿走了,他要怎么向大人交代?他就很豪气的拍了拍胸膛,说没关系,就当是他玩闹时不小心全都丢掉了。可是这句话刚说完,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指了我手中的一个漂亮的香囊,红着脸问我,可不可以把这个留给他,因为这是个很漂亮的婢女姐姐给他做的,他答应了要一直带着的。我就点头说好,他就很高兴的将香囊拿了回去,又急忙推着我从原路返回……当然是指爬梯子。我爬到墙头,正准备回自己院子的时候,就瞧见那个男孩儿正满脸严肃的对身后的弟弟说着什么,看那样子,应该是嘱咐他不要将今天的事情说出去之类的。很久之后我才知道,那个男孩儿名叫顾澹,他如今有了个儿子,名叫顾恺之……

“可是这件事情到最后还是没有瞒住。我记得那天晚上,婢女姐姐哄着我去睡觉,我就偷偷的从怀里拿出那男孩儿送我的玉佩把玩。可是正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有个满脸冷色的男人忽然走了进来,身后跟着面色发白的娘亲。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但也知道那个男人来者不善,便觉得有些害怕,怯生生的叫着娘。那时候的娘亲看起来十分伤心,她只是指了指身前的那个男人,让我唤他做爹……

“我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也不懂爹这个字是什么意思,只是娘亲让我叫,我就叫了。可是那个男人听到我的这声呼唤后,面色更冷了几分。他几步走上来,夺了我手中的那块玉佩,问我这是哪里来的。我想起白天那个男孩儿,心想若说是他给的,恐怕会连累他受罚,于是我傻乎乎的告诉他,这是我捡来的。

“我不知道我说错了什么话,只记得那个男人看着我冷笑,然后又回过头去,对娘亲说了一句‘你养的好儿子’。就是这一句话之后,我和娘亲就出了那个院子,被送上了一辆牛车。刚出院子的时候,其实我还是很高兴的。因为外面很热闹,很多人,我很喜欢。可是娘亲却不高兴,一直在哭,婢女姐姐也跟着一起哭,于是我也高兴不起来了。不过这样的日子没有多久,因为很快的,有一天夜里,下了雪。

“雪很大,很冷,但是很漂亮。娘亲和一个我从没见过的男人说话,慢慢的又变成了争吵,到最后,我就见到那个男人抽出了腰间的刀,刺进了娘亲的胸膛。红色的液体开始从娘亲的胸口流淌出来,流到白白的雪上,很漂亮。我不大明白为什么娘亲要躺在地上,地上那么冷,有什么好躺的?只是娘亲开始用那样复杂的目光看着我,弄得我有些莫名其妙。我又看看那个男人,很久之后才知道,那个男人叫做舅舅……”

第十九章 扫了这蔽日遮天

有关杀人栽赃这件事情,谢道韫自然猜得到一些苗头。

但远在罗浮山的她,并不知道建康城中的牛车中发生的对话,也不清楚那些模仿自己一刀致命的杀人手段,只不过是海涛天想要逼她现身的一种手段。

做下属做成海涛天这个样子,自然也已经是极致了。他无时无刻不担心着梅三郎的身体,只想着让谢道韫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回,好让她有机会见到病中的梅三郎一眼,多少起一些怜悯之心。

虽然这样的可能性并不大,但海涛天终要尝试一番。就这样默默的看着梅三郎的生命一天又一天的流逝,他实在做不到的。

而自去年亲手解了会稽饥荒之后,谢道韫就一直都很低调,似乎开始静下心思来,做她的乖乖女。但是真正了解她每日正在做些什么的人都明白,她正在做的事情,就如同围棋中的摆官子一般,云深雾绕,颇有些朦胧的味道。

她正在做的事情,别人理不理解她并不如何放在心上。反正她的心是定了的,除非将这件事情做完,否则就不会再改变。这种性子,说的好听些叫做执着,说的直白些便叫做死心眼儿了。

可就是这样死心眼儿的人,正在做着死心眼儿的事儿,下着一盘迷雾重重的棋。

葛师还在为陈阿七治病,虽然葛师已经明确告诉谢道韫,根据他的诊断,陈阿七并不是得病,而是中毒。这种毒很慢性很慢性,而且似乎是从陈阿七极小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接触到这种毒药了。所以如今从身体中显示起来,倒像是某些经脉中的异常,直到如今,葛师才摸透了这毒的毒性,断定下来。

他原本就说过,不希望谢道韫和陈阿七这样来历不明的人凑到一起的。所以如今借着为他看病这个理由,葛师就决定将陈阿七留在罗浮山上,而谢道韫明日就会回华亭,二人自然分开。

至于陈阿七的病,或者说是毒,葛师也自然回去好生诊治。在他看来,不论这个陈阿七到底是什么身份,从小就可以被人灌输着这样的毒药,实在是太过可怜了些。

对葛师的此种主意,陈阿七没有推辞,谢道韫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她如今已经确定了陈阿七对自己没有太多的敌意,至于那日的山贼路匪,很有可能只是一种试探罢了。所以谢道韫那日也刻意让护卫们展示了一下自己的獠牙,整个反击流程做的漂亮无比,游刃有余。

这就像是千年之后,关系紧张的两国之一,总喜欢有意无意的透露一下自己某某武器的先进程度,所谓震慑二字而已。

本来就不是什么敌对之人,更何况谢道韫连对方的底细到底如何也不是特别清楚,所以自然没有必要做出更进一步的姿态,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至于陈阿七的身份,郗路还在谢道韫的吩咐下派人查探着。但对此,谢道韫并没有什么如芒在背的感觉,因为不论是今生还是前世的经验都告诉她,隔墙必定有耳,有耳未必能够清除的干干净净。

更何况一旦人的名声开始大、家族的力量开始强,这样充斥在周围的耳目只会越来越多。想要眼中不揉沙子的彻底将其捣毁,倒不如慢慢的去适应、习惯。毕竟所谓反间二字,也不是白白写在三十六计之上的。

管你周遭耳目多少,我自如往常一般做着自己的事,此谓之潇洒二字。

爽籁发而清风生,如今谢道韫就坐在罗浮山的顶峰上,与对坐的郗弓与石坪上对弈。

郗弓的伤虽然让他失了不少血,但在葛师的神医妙手之下,他已经恢复了几分精神。慢悠悠的爬山倒是不成问题的,只是做下棋这种脑力劳动,他也实在是不怎么擅长,只是陪坐在那里干皱着眉头。

好在谢道韫也是个臭棋篓子,开局还能弄个头头是道,到得中盘、后盘,就经常被人杀的落英缤纷了。

二人说是在下棋,到不说是两个无聊之人的打发时间。郗弓看着对面正做冥思苦想状的谢道韫一眼,忽然问出了一个问题。

“我为什么不在去年就杀了梅三郎?”谢道韫并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与手谈的关系,闻言不免怔了怔,“这个问题应该反过来问,我为什么要杀了他?”

“他曾欺骗小娘子,让小娘子您认为谢玄小郎君中了毒,担心的要命;他曾经想要打谢家的主意,甚至想要用粮帮那些不可见人的手段,将谢家玩弄于鼓掌之中;他曾经预谋清空了整个会稽的粮仓,以至于会稽城在去年的饥荒中死了很多的人;他曾经秘密吞并会稽城中的黑道势力,在去年对城内城外的难民进行煽动,差一点造成了暴*;他甚至很有可能为秦军开了道,致使他们在去年神不知鬼不觉的深入晋朝腹地……那一战虽然最终是苻坚败了,但桓大将军差点死在那里,重点是,小娘子您也差点……”郗弓说到这里,不再继续。

谢道韫拿着一颗白子在手中把玩,闻言似笑非笑的看着郗弓,开口道:“我发现,郗弓师父您每次一提到梅三郎,总是会很生气。而我从小就知道,你生气的时候,就会变得话很多。”

谢道韫和家中这些人的关系向来都很复杂,比如说郗弓,她即当他是启蒙自己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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